約有半分鐘,齊永林才夾了一顆花生米,喉結蠕動了幾下,就道:“嚴管才是厚愛,崔浩擔任交通局長時間不長,是應該把規矩立好。這樣吧,你通知審計局長,讓他制定一個第一季度重大項目投資審計方案,把交通局、農業局、計委等這幾個開支比較大的局作為重點審計對象。”
陳東富像是接到了圣旨一般,忙小聲重復了一遍。
羅明義作為局外人,自然看到一清二楚,心里暗道,這個陳東富,這是非得要給鐘毅上眼藥啊,這就是領導身邊人的權力所在啊,談笑間就可以將幾個局開展一次審計,看來對這個陳東富,自己還是要敬而遠之啊。
作為財政局長,工作生活都是十分滋潤,又剛當了財政局長不久,所以羅明義既不想著升官,也不想著下派,就道:永林專員勞累一天了,就不提工作了,來來,今朝有酒今朝醉,明天沒有在打兌,喝酒喝酒。
結束了飯局,齊永林看了看表,道:高邵強來了沒有?
羅明義道,高院長已經等了一會了。
事實上,是地區人民醫院的院長高邵強等了不止一會,下午沒有下班就來到了財政賓館,只是羅明義見齊永林心情不佳,就沒有通知高邵強上桌吃飯。
地區人民醫院的醫療條件在地區算是最好,但同比其他地市級的人民醫院,則遜色不少,周邊不少群眾在縣醫院看不了的病,直接去了臨近地市醫院或省城醫院,地區人民醫院本應輻射周邊縣城的患者,但現在來地區醫院看病的逐年都在減少,高邵強作為醫院院長,壓力很大,就想著買一些先進的設備,好提高地區醫院的影響力,奈何醫療設備太貴,光靠醫院自己是根本不可能,還是要依靠政府,高邵強與羅明義溝通了幾次,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打了多少麻將,羅明義才點了頭,只要行署領導簽字,自己就出錢。
高邵強在財政賓館的職工休息室餓得前胸貼了后背,兜里鼓鼓囊囊地裝著從財務科支出的兩千元,心里盤算著,只要把這兩千塊輸了,醫療設備的事也就差不多了。
不多會,高邵強就聽到了腳步聲,見開門進來的,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行署專員齊永林。高邵強本想上去握握手,但看齊永林沒有這個意思,也就略帶尷尬地縮了回來。高邵強忙主動快步走到齊永林的身后,拉開了凳子,待齊永林坐好,又向前抽了半把。見齊永林坐定,忙從兜里遞上一個信封。齊永林倒也沒有客氣,伸手也就接了,用手感覺了一下,應該就是四五百元,算下來,今天又可以收入兩千。畢竟四個人的信封,到最后都是他的。而五百元既算不上貪污,也談不上受賄,也談不上負罪感。
對于在座的人來講,一兩千元實在是太過稀松平常,輸贏之間也沒有什么人在乎,大家在乎的是自己和永林專員在一張桌子上打了牌,這說出去就是面兒。畢竟大多數人和領導只是普通的上下級關系,而正常的上下級關系,也就意味著沒有關系。
高邵強滿面微笑,幾局下來,都有輸贏,齊永林今天的運氣很是不好,幾人想著照顧一下,都搭不上手。齊永林看陳東富打出來一張二餅,直接喊道,糊了。說著就把麻將往中間一推。幾人都松了口氣,領導總算是想起來和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