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淮陽王府到鐘家隔著好幾條街巷。
玉嫵出閣那日乘花轎而來,只覺轎子走得太快,仿佛沒用多久就將她送進了那座令她畏懼忐忑的淮陽王府。如今乘車回府,明明是駿馬駕車,儀衛開道,卻似乎還是慢得跟蝸牛似的,怎么挪都挪不到。
她好幾回掀起側簾,默算還有多久到家。
好容易馬車停穩,玉嫵迫不及待地理袖起身。
才剛掀開朱色錦繡的車簾,就見門口齊刷刷跪了滿地,父親鐘固言和母親韓氏居首,旁邊是揚州來的堂兄鐘隱。見她露面,鐘固言領頭,眾人齊聲拜見,卑職、妾身、草民之稱不絕于耳。
玉嫵分明愣住了。
在清漪院望穿秋水時,她幻想過許多種與家人相見的歡喜情形,卻全然沒想到會是眼前這種尊卑分明的場景。這種因皇家而生的跪拜,令玉嫵無端涌起心酸,她都沒等徐司閨伸手來扶,竟自跳下馬車,匆忙上前扶起父母堂兄。
蓮屏緊隨在后,拜見鐘固言夫婦。
徐司閨則斂袖含笑站在后面,是王府女官該有的端然姿態。
只等玉嫵扶起雙親,握著手眼眶微紅時,她才款步上前,端然行禮道:“王爺身體不適,未能陪同孺人回門拜會,因是病中,故未用全幅儀仗,還望鐘大人、夫人見諒。待殿下病情好轉,定會親自登門拜會二老。”
“司閨客氣了,快請里面喝茶。”
韓氏因女兒回門滿心歡喜,說完了才意識到不夠周全,又描補道:“王爺應是好些了吧?”
“好些了,有勞夫人記掛。”
寒暄著進了府,管事自去招呼王府的儀衛隨從。
玉嫵原以為徐司閨隨她一道來回門,多少有點替周曜隨行監看的意思,誰知進了府門,徐司閨并未跟她去內院,只行禮道:“殿下久未與家人團聚,想必有許多體己話要說。卑職不便打擾,就在外面候命,殿下若有吩咐,卑職再去伺候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