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我最勤者,乃侍國最忠者。
——荷馬
在大明王朝帝都北京的居民們的感覺中,萬歷十五年九月的這個秋日,中華帝國的心臟突然一陣劇烈的震顫,暴風驟雨似的波動沿著無數錯綜復雜的網絡迅速傳播開來,撕扯著每一條無所適從的神經。
青磚鋪就的地面在無數馬蹄暴烈的踐踏下陣陣戰抖,帝國騎士迅疾的身影飛快地掠過繁華的街市。成千上萬的京城衛戍軍出現在了城市的各個角落,他們高聲喝斥著命令百姓們在最短的時間內返回住處。
此刻兵部侍郎大學士于慶豐也換上了闊別多年的青布綿甲,親率本部軍士策馬狂奔直趨朝陽門。按照內閣議定的制度,尚書、中書、門下三省以及樞密院分別領有三百九十二名直屬衙兵,吏、戶、禮、邢、工、兵六部則各領有一百一十二人,總計合編成兩個千戶所,分別稱為長安左千戶所和長安右千戶所。這兩千兩百多名衙兵都來自于過去京城禁軍中的精銳,戰斗力雖然比起黑麒麟御衛隊這種超一流勁旅來要差上一大截,但要說起巷戰功夫卻也能勉強勝過普通近衛軍半籌。此刻于慶豐手下這112名衙兵各各身披繪有盾與交叉長劍徽記的白色戰袍,腰間懸一把寬刃長劍,手舉獵獵旌旗沖上大街,馳在大學士左手邊的一名下級軍官則用力吹著手中的一柄牛骨號角,通知前方的軍民及時避讓。
可是這一行人到達目的地之后卻遇到了一點麻煩,一小隊衛戍軍擋在了據傳首相被困的酒樓前,拒絕讓衙兵們繼續前行。
“你們瘋了嗎!”于慶豐怒不可遏,翻身跳下馬背上前質問道:“六部衙兵執行任務,一個小小的衛戍軍隊長也膽敢阻擋?未免太不把我這個內閣大學士放在眼里了吧!”
“侍郎大人,請恕小的們無禮。”衛戍軍隊長漲紅著臉局促地回答,短短一會兒功夫竟然碰上兩個惹不起的大人物,今天這該死的運氣也未免太好了吧!“我們……我們是接到了直接的命令,不準,呃,不準任何人接近這棟酒樓。”
兵部侍郎用力哼了一聲,“難道你的上級沒有告訴過你六部衙兵權限優先于衛戍軍嗎?”
“是,是,當然。”隊長誠惶誠恐地回答道。
“那還不讓開!你是不是還要慕容信光的親筆手令?”受到這樣一個無名小卒的再三糾纏,于慶豐已經幾乎要出離憤怒了。“我告訴你,今天的事情不是你能夠插手的!真要是出了什么亂子,別說你那混賬上司,就連九門提督衙門也付不起這個責任!來人,給我解除他們的武裝!”
“侍郎大人……”隊長急得幾乎快要哭出來了,心中拼命后悔當初為什么要來趟這道渾水。“是御衛隊的大人命令我們不得讓任何人入內!”
“慢!”于慶豐聞言心頭一動,連忙一揮手臂止住正欲上前動手的衙兵們。“你們是什么時候接到的命令?”
“大約兩刻以前。”
“是御衛隊……”于慶豐回身翻上馬背,低著頭沉思起來:“他們到底想要干什么?”他猛地抬起頭,又朝著衛戍軍們問道:“里面的情況這么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