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令忽然緊張起來,道:“我昨天才回來。”若不是臉上疤痕太過明顯,在葉無雪來到煙云峰山腳時,他便會出現了,又豈會眼睜睜看著葉無雪和游山水走進同一個房間。
葉無雪道:“我以為你不敢見我。”離別前幾日,他喝了三日醉,醉的不省人事,可是依然記得裴令都對他做了些什么。葉無雪臉頰忽然漲紅,怒氣沖沖地看向裴令,可是那件事又羞于啟齒,咬了咬嘴唇,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。
裴令貪婪地盯著葉無雪的臉頰,葉無雪的惱怒羞赧全因他而起,光是如此,足以讓冰魄丸那剩余幾分微末藥效土崩瓦解。
葉無雪坐在床上,低頭收拾自己的包袱,就像裴令在葉家住的第一晚,葉無雪幫他鋪床時一樣,葉無雪背對著裴令,彎腰撫平床鋪的褶皺。早在那一晚,裴令睡在葉無雪為他鋪好的床上時,心里就想過葉無雪無數次。
這里的一切就和從前一模一樣。
裴令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,他感受到體內冰魄丸的寒霜之氣在消散,本來還要再過兩個月冰魄丸才會失效,可是現在的他就已經隱隱有了將要反噬的預兆。
過去兩年,他不曾有過喜怒哀樂,不曾生過貪瞋癡妄,本以為心如止水,修煉得如萬年寒冰不可動搖。再次見到葉無雪的那一瞬,他才明白何為枯木逢春。無論他有沒有中過媚毒,葉無雪都是解毒的藥引。
壓抑許久的欲念一旦釋放,便再也不可收拾。可是現在還不是時候。
裴令走后,葉無雪瞧見放裴令在床上的一身干凈衣袍。煙云峰上的衣袍形制一致,裴令身為金丹修士,衣袖上與其他弟子略有區別。葉無雪曾經也是煙云峰弟子,如今故地重游,一草一木既熟悉又陌生。葉無雪將一身煙云峰的衣袍穿在身上,略有些寬大,即便挽了衣袖,也只能露出指尖。葉無雪看向鏡子,搖頭失笑。
他在煙云峰結成金丹,也曾一只手碰到了神游境界,可是金丹碎后,他的仙途也一并粉碎。
裴令已經結成金丹,會像前世那樣,一步一步走到世間頂峰。而他,卻連金丹都無法結成,以后縱然峰頂風光無限,也與他再無關系。
耳垂上的花朵精靈跳了下來,似乎感受到了葉無雪的失落,伸出指頭戳了戳他的臉。花朵精靈的草木之氣至清至純,可令人心情愉悅。煙云峰上的清風,亦可令人開懷。
葉無雪將裴令的衣袍重新疊好放回原處,發現一抹紫色藏在裴令床頭被褥之中。葉無雪覺得眼熟,將其取出,居然是當初他送給裴令那條發帶。發帶上多有磨損,顯然是不能再用了,才被裴令收了起來。
原來裴令沒有丟掉,而是一直帶在身邊。
一直到傍晚,裴令才踏著暮色歸來,手里提著山下買回來的飯菜點心,其中就有被花朵精靈偷吃了兩次的龍須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