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鶴聞言臉色微變,他急忙起身躬身行禮,急促道:“微臣多謝陛下對舍妹的厚愛,只是微臣聽聞此刻宮中位份最高的娘娘也不過是充媛位份,舍妹不過是區區一介清漪太守之妹,若是如此,是否會遭世人詬病。”
“自古以來,何有后妃位份要以家室為繩的慣例?愛卿也未免妄自菲薄了。朕已命后宮重修元宸宮,待朕與錦兒回鳳昭,便可直接入住了。”
元宸宮?楚長亭身子一僵。好一個元,好一個宸。這兩個字一下就將自己推到了后宮的風口浪尖。一瞬之時她有些恍惚,竟不知易輪奐這一番作為究竟是為何,究竟是一面之緣的蘇錦,還是為了......自己。她眨了眨眼,長長的睫毛似蝶翼般輕薄脆弱。一股酸熱之感沖上鼻尖,她偏了偏頭,望向易輪奐流暢俊朗的側臉,心跳一如往昔地漏了一拍。
“妾身多謝陛下抬愛,只是這元宸宮妾身屬實承受不起。”楚長亭開口推拒,卻被易輪奐一揮袖子回絕了過去。易輪奐也未看楚長亭,眼底的漩渦卻越來越陰冷,他起身走向門口,邊走邊說:“記得喝枸杞老姜茶。”聲音清淡而潤,卻不知為何隱著一絲怒意。
易輪奐陰沉著臉快步回到昭陽院,康玖和本想迎上去問安,但一看易輪奐的臉色便慫慫地縮回了身子。易輪奐坐在紅木椅上,鳳目中騰起回旋的寒意。
蒙著面的梅妝自屏風后緩緩而來,靜默地站在易輪奐身后。察覺到身后的動靜,易輪奐長舒了一口氣,然后冷聲道:“為何,為何她現在對朕如此虛與委蛇,再不似當年?”
“朕不愿她這樣。滿臉笑容,卻滿身冰冷,滿心憂傷。”
梅妝沉默不語。
“罷了......與你說也不懂。”空氣澄凈無波,只有梅妝的呼吸聲在微微吹拂著輕薄的面紗。易輪奐凝望著窗外冰冷月光,有清風撩竹葉,颯颯生殤。
“去把冰浮叫來。”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,易輪奐眼眸微微一縮,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地吩咐梅妝。梅妝一言不發地出門去找冰浮,素凈的臉上黯然無光。
不一會兒,先前那個名喚冰浮的垂眼黃膚女子便低著腰走了進來。易輪奐冷眼看了一眼她,然后低聲道:“朕命你即刻返程鳳昭,選囚犯百人試藥。若是均可失去記憶,便即刻將藥送到朕手里。”
冰浮愣了愣,不知為何易輪奐突然變得如此著急。但她仍是自信地弓腰答道:“陛下放心,十日之內,微臣定會給陛下一個滿意的答復。”
易輪奐微微舒了一口氣,眸底神色糾葛復雜。
是夜,楚長亭百無聊賴地躺在軟榻上數著窗外的星星,突然聽到有低低的敲門聲。她一下便警惕地坐起,從桌子上摸了一根削尖根部的銀簪,貓著腰貼到門口,敲門的人似是看到了晃過的影子,低低的聲音自門外傳來:“長亭,是我!”
聽到是韓窈姒的聲音,楚長亭懸著的心終于放下。她開門讓韓窈姒進來,然后嗔怪道:“你怎么這么晚還過來,神神秘秘的,嚇我一跳。我還以為是蘇織見我要進宮了,又換著法子來整我。”